訪問高男高音戴維士:時刻做好音樂
高男高音戴維士成功而燦爛的獨唱生涯,源自於從小所受的合唱訓練。合唱中的與人合作的精神,深深影響了他的音樂。
我和戴維士 (Iestyn Davies) 的會面,始於暢談兒時合唱團的歷練。八歲時,戴維士進入劍橋大學聖約翰書院 (St. John's College),開始寄宿生涯,同時被選入了合唱團。開始傾談之時,我也把聖約翰書院的合唱團和同是劍橋大學的英皇書院合唱團 (King's College Choir) 混淆了。「很多人也攪錯了。我們把他們稱為『對面的合唱團』。」他笑說。雖然距離不遠,但兩個合唱團有着不同個性。「我們的合唱團只在大學上課的時候才會在教堂演唱,所以聖誕、復活節通常都沒有演出。也正是這樣,我們一直以來對每次演唱都非常認真。只有五、六個人參加的晚禱,我們也要唱到最好。」最奇妙的,是他們面對着漆黑一片的教堂晚禱,以純淨的聲音獻唱,滿有屬靈紛圍。「到晚禱完畢,我們才發現只有三數個人在和我們一起崇拜。那種即使沒有人,但仍要把音樂做好的態度,不單止很有幫助,也讓我在小時候已經可以體驗如何接近神聖。」
合唱團的生活,非常艱苦。每天 8 時 15 分練習一小時,9 時正回校上課,下午 5 時 15 分就要開始為晚禱作最後練習,6 時半開始崇拜,學期間的十二星期,每天如是。「在這合唱團間,我們須學懂怎樣很快去熟練手上的樂譜,視唱的工夫慢慢提升。最重要的,更是要很快掌握樂曲的風格。手上的樂譜可以是帕勒斯蒂拿 (Giovanni Pierluigi da Palestrina) 或者是隔幾百年的佩理 (Hubert Parry)。」
久而久之,不單自己一個人快速掌握樂曲,就是整個合唱團也跟着同一步伐。合唱的重要精神,在於眾口同聲,歌者不是講求突出自我,而是歌聲、呼吸,也與所有人同步。「我學會最重要的,就是學會聆聽他人,怎樣一邊聽到其他人的聲音,自己跟着調節自己,並且一同追求最高的標準。我現在雖走着獨唱家的路,但音樂從來都是要跟別人互動。歌劇如是,合唱曲中的獨唱者如是。我認為這種對其他人的敏感度,極之重要。」
聖約翰書院合唱團另一個特色,在於合唱團偏向着重音樂的情感,是戴維斯形容為較為「情緒化」的合唱團。「對面的合唱團以百分百準確為目的。他們的確是要做到完美。但是,我卻認為人總是沒有辦法做得完全的完美,所以我寧願去發掘樂曲的情感。」其實,情感與完美,並不一定是二元之分。只不過,當我們說音樂家着重完美時,似乎隱含着音樂家要做到樂譜上最仔細的要求,情感於是在於次位。戴維士認為,聖約翰的可貴,在在是敢於尋找音樂直接的情緒。「在我而言,作曲家希望的音樂,或許不盡在樂譜之上。如果我們願意去發掘樂曲的可能性,我們可能做到作曲家沒有辦法仔細在樂譜上言明的情感。」而這種情感,是將音樂再次感動觀眾的橋樑。
戴維士 1979 年生於英國約克,小時參加聖約翰合唱團,後來在大學卻修讀人類學與建築,而不是讀音樂。「讀音樂我會覺得很枯燥。」但是這也阻止不了他對音樂的熱愛。因着偶然的機會,他開始唱高男高音 (countertenor),並得到不少演出機會。他來香港前的演出,就是在格林德波恩歌劇節 (Glyndebourne Festival Opera) 中唱韓德爾歌劇《里納度》(Rinaldo)。有高男高音的歌劇,多是巴羅克歌劇,所以他也經常涉獵於早期音樂的曲目之中。2014 年,也是他豐收的一年:他的獨唱唱片,贏得了《留聲機雜誌》的獎項。
高男高音的前路,與其他聲樂家似乎有點不同。曲目有着一定限制,競爭的人似乎又不太多。因此,戴維士認為,高男高音在事業上都很快要問「下一步應如何走」的問題。「很快你會和所有的專家成為朋友,你會不感到孤單,另一方面卻又要再做得更好,再給自己挑戰。」他坦言自己還未到遇上這瓶頸位置的時候,但每天向上的心態卻要始終如一。「有一天一位好朋友告訴我,我好像已經很不同,成為了明星。他是我自小的知己,對他這樣說,我也有點驚奇。我回答:『我每天跟自己相處,我不會察覺到任何不同。』但是,朋友給我知道,我在事業路上前進。我要做的,就是要面對漫長路上的挑戰,怎樣令自己的事業生命長久。」現年才只有 34 歲的戴維士,的確還有更多精采歲月在前方。
戴維士 將在 9 月 14 日演唱 彼高利斯 (Giovanni Baptista Pergolesi) 的《聖母悼歌》與伯恩斯坦 (Leonard Bernstein) 《芝徹斯特詩篇》的獨唱部份,音樂會的合唱團 Die Konzertisten 亦會演唱佛瑞的《安魂曲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