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於冒險的創新動力——伍卓賢
伍卓賢向來以全能音樂人的姿態活躍於音樂界,他的創作廣泛,由管弦樂團交響樂到流行曲,中樂到兒童合唱曲,一人 a cappella 到清唱劇場,近年更熱衷推動自己創立的跨界樂隊 SIU2 在外地的演出。全職作曲十年,累積厚厚的曲目,作品琳瑯滿目。不過他沒有停下來,現在還是繼續創作,且積極地思考創作的可能性。
伍卓賢向來以全能音樂人的姿態活躍於音樂界,他的創作廣泛,由管弦樂團交響樂到流行曲,中樂到兒童合唱曲,一人 a cappella 到清唱劇場,近年更熱衷推動自己創立的跨界樂隊 SIU2 在外地的演出。全職作曲十年,累積厚厚的曲目,作品琳瑯滿目。不過他沒有停下來,現在還是繼續創作,且積極地思考創作的可能性。
訪問及撰文・胡銘堯 Dennis Wu
攝影・www.trio-photo.com
地點・The Pawn
挑戰自己的安全區
「當我的音樂經歷豐富了以後,自然會想更多可能性。以前專注學院音樂或流行音樂,但近幾年我不會專注某一類型的音樂,反而盡量將界線通通忘掉,去找有趣的事來做。」對於伍卓賢而言,他作曲的原動力並非要發展某一類音樂,或者壯大自己某一類作品,而是來自他對音樂的熱情。「當我在荷蘭深造時,才發現音樂還有其他可能性,發掘不同的機遇,就是趣味。」
伍卓賢認為有趣的事會為他帶來新鮮感,但更重要的是挑戰自己的安全區,踏出冒險的一步。「我經常會接受一些挺冒險的工作,就是那些自己未必擅長的工作。當我發現創作經常停留在某一區域時,我的冒險感會逼使我去思考新意念,這對我而言相當有效。」他認為,探險精神是創作人什麼時候都需要的,作曲家很容易因着自己的強項而滿足,甚至原地踏步。現在,伍卓賢每次都會思考手上的創作,有什麼新的可能。「我會『打散』自己,把以前的想法化整為零,然後再找方法令自己不再重複以前做過的事。」
六人樂隊 SIU2 以中西樂器合奏,創出獨特風格。
他經常離開自己熟悉的範圍,那到底什麼是「伍卓賢」?他坦言從自己的作品之中,他也不能肯定什麼是「伍卓賢」的聲音或風格。但對於創作,他卻有一套很強的理念。「我不會排除任何可能性,腦侮要先拋開『噢,這不可能的』的想法。其實有時也會因此而驚恐,因為在未做之前,我也會懷疑意念是否真正行得通,但我堅持要先嘗試。」
關注香港命脈
這幾年,伍卓賢專注於發展自己的樂隊 SIU2。「SIU」 是 Sheng It Up 的簡稱,六件樂器有中有西,笙、三弦、古箏、鋼琴、低音結他和鼓,可謂前無古人。「由於沒有前人,我創作時也擔心當中的音樂是否可行。管弦樂有海量的優秀作品可供參考,這個 fusion band 卻沒有,就連與製作人員、混音師等等作技術討論時,我也沒有例子拿出來給他們。」伍卓賢形容,正因為沒有前人例子,沒有正面的比較,壓力與冒險換來的,卻是廣闊的創作空間。「技術上,我們會和樂隊成員探討,也會在某些作品上嘗試。開始掌握到一定的技術後,就會嘗試再做少許主題,向前一步。」
訪問之時,SIU2 剛從歐洲巡迴演出歸來,到訪倫敦、布拉格、華沙、柏林、法蘭克福及巴黎。樂隊在倫敦特拉法加廣場 (Trafalgar Square) 的戶外演出,吸引了逾萬觀眾駐足欣賞。筆者在 Facebook 看到照片,越洋感受到那墟冚場面。「我的理念是想講香港文化,雖然方法並不很直接,其中的想法是『不協調式融合』。正如我在其中一張唱片中說過,香港是這麼的一個地方:這裏有一幢很中式的建築物,四周都是霓虹燈光,也有不同膚色的人,廟旁可以有西式酒店,不同文化的東西同一時間出現。」當中似乎是衝突,甚至是互不遷就,不同文化的建築,就各自維持自己的樣貌。但最有趣的,就是我們都習以為常。「不同款式的東西放在一起,這個畫面就在外國人間很有共鳴:這就是香港。」
SIU2 的音樂,在意念間滲透出香港不協調間的獨特氛圍,樂隊一直卻沒有太多以香港當作噱頭。雖然如此,筆者卻認為伍卓賢是位很在意這城市命脈的藝術家。2013 年,他憑管弦樂作品《在這城崩壞之前》 ,獲選 CASH 金帆音樂獎之「最佳正統音樂作品」。他形容自己對香港意識愈來愈強。「我關心香港,對這地方的看法也愈來愈深。當身在香港時,我每天都和周圍的事搏鬥,根本沒有悠閒的眼光去看這個地方。現在居於歐洲,想說的反而更多。」他希望藉着這首作品,思考發展的意義。「我們說要發展,要為令這地變得更好,但當把某些東西加上,卻犧牲了另一些東西。如果發展只得一個方向,破壞了的東西,又是不是我們想破壞的呢?」他形容,發展是改變,好壞並非必然。「這首作品的音樂由簡單發展到豐富,但當發展愈來愈複雜,卻不能與簡單美學而得來的欣慰並存。」我們看的事物不同了,再不能與簡約並存,是好事嗎?伍卓賢提出了都市人都遺忘了的問題。
SIU2 於本年初在倫敦特拉法加廣場獻上精彩表演。
疆界無邊的創意
伍卓賢在香港中文大學音樂系畢業後,曾往日本修讀日語。去年,他報讀了荷蘭鹿特丹的爵士樂作曲課程,暫時逃離香港的煩囂。「以前我會說我想學這個就去學,去玩耍,去看世界,沒有想太多。在那個年紀,對身邊事物總是好奇。現在我也會欣賞歐洲的音樂,表面上是放假,但我體會到生活如何影響藝術的本質。荷蘭是個很放鬆的國家,音樂作品也相對從容。」他亦見到歐洲作曲家間的討論,不一定與生活掛鈎,就連自己也更活躍思考起來。「畢竟人生階段不同,以前和現在出國,根本是兩種不同體會。現在除了想多看別人的音樂,也會多思考將來,探索歐洲與亞洲間的連繫,以啟發我以前從沒有想過要寫的音樂。」
伍卓賢是個不宥於自己安全區的音樂人,風格、曲種、國界,似乎都阻不了他要創新、要創作的動力。